刚刚下过雪的武汉像极了东北,气温很低,城市的街道空空荡荡,建筑安安静静伫立在那里。
上一次到武汉还是几年前的夏天,深夜的时候,和一群人聊着天穿过昙华林,巷子深处有人穿着汗衫睡在门口的竹椅上,身边趴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猫,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们。
身边的武汉朋友指着临街的水果摊,说这里冬天卖一种自家灌的香肠,那是纯正老武汉的味道。深夜熟睡的马路上泛起一种温热的触感,就着夜风习习,那时候,觉得武汉又闲适又热火朝天。
再见到武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但也有一股坚定的力量。
2020年2月15日:万米高空的特殊生日
3个小时、2100公里,这是长春飞往武汉的时间和距离。
2月15日,当CZ5241航班抵达武汉天河机场的时候,也拉开了我记者生涯中最特别的一次报道的序幕。
这次任务很紧急,从接到通知到抵达龙嘉机场,只有短短9个小时。
出征仪式后,吉林省融媒体武汉报道组跟随吉林省驰援武汉的医疗队一起奔赴抗击疫情的最前线——武汉。
快到15号登机口的时候,远远看见一群戴着口罩、剪着短发、穿着迷彩服的人畅聊,以为是一群男孩子,可是走近了,才知道,是出征前把头发剪短了的最美护士们。
她们笑声清朗,没有畏惧和哭泣,笑着闹着站在一起。
在飞机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机舱里忽然响起了《生日快乐》歌,当天是长春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的王檀教授的生日,机组人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碗泡面当作长寿面,大家拍着手跟着音乐哼唱……有时候觉得,生活里这种细枝末节的相互支撑,无私的爱与被爱,是人们前赴后继的动力。
听说我们要来,已经提前抵达武汉的老朋友,来自吉林大学第一医院的霍烽队长和吕国悦副院长,从后方通过视频和我们连线,这让我从一开始对疫情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想到他们,就平凭添了踏实和安全感。
2020年2月16日:凌晨的第一次会议
虽然抵达驻地已经是凌晨,但我们的工作才刚开始。指挥部的第一场会议在短暂休整15分钟后正式召开。
开完会,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4点20分了。
我的第一个采访任务是关于从长春包机过来为一线人员提供的保障物资:电褥子、厚袜子、眼药水、搓澡巾……
采访结束回到驻地时,遇到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副院长吕国悦,又针对吉林医疗队目前所接管的重症疗区的治疗情况以及所开展的进一步工作进行了采访。
接着,我跟随指挥部拉载着各类生活物资前往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和雷神山医院,看望在岗坚守的吉林省支援湖北医疗队五位护士和准备展开救治工作的医护人员。
我也不太记得再回到床上休息是什么时间,只记得窗外的武汉,在灯火氤氲里很美,很美……
2020年2月17日:驰援武汉的医生们和武汉当地的滴滴师傅
这一天的采访从吉林大学中日联谊医院副院长刘天戟开始,他向我们介绍了中日联谊医院156名医护人员日以继夜守卫群众生命健康的工作,也向我们讲述了大家奋战在一线斗志昂扬的状态。
得知吉林省此次驰援武汉年纪最大的吉大一院郑杨主任此刻正在她的驻地,我们临时协调了车辆,过了两道关卡, 用了40分钟赶到那里。 我有幸参加了一场吉大一院的“战地会议”,也采访到了吉林省首批抵达武汉的腹部超声科副主任王东轩以及麻醉师崔常雷。
回来的路上,滴滴的师傅得知我是从吉林来报道疫情的记者后,一路热情地给我介绍武汉的风土人情,他说吉林能够派出医疗团队支援,他作为武汉人,很感动,连说了三声“谢谢你们”。
2020年2月18日: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
8点钟,报道组来到了仅与我们有一街之隔的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疫情发生后,它被确定为湖北省首家新冠肺炎危重症救治定点医院。
在这里,我们采访了吉林省人民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医师乔云峰和刚刚从病区交接班的吉林大学第一医院的护士们,还连线了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副院长祝文涛。
为了亲眼见证护士们从病区脱下防护服的样子,我穿好了“装备”,见到了刚刚交接班的吉林大学第二医院的护士们。
一道道清晰的勒痕,还有因为出汗被裹得通红的脸,还有的人因为长时间戴口罩皮肤有一点发炎……这些原本走在街上都是水灵灵惹回头率的脸庞,好像忽然丰富了许多,除了青春和美丽,还有见过风浪之后的平静和温柔。
2020年2月19日:说武汉话的吉林护士
在驻地宾馆,我们见到了来自吉大三院说着武汉话的护士们,脱下防护服的她们天真可爱,为了做好患者的救治和护理工作,来武汉后,她们用最短的时间去学习了武汉话,现在说话可以在“东北话”和“武汉话”之间无缝衔接,随意切换。
语言的互通也印证着这场共同抗“疫”中的情谊,也展示了两省之间的温度。
她们把这里当家,把武汉人当亲人,才会这么细心地要用家乡话来和患者们对话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2020年2月20日:两篇稿件
“吉林这次支援武汉派来了精兵强将,我们也要派出最强的理发师为吉林医疗队服务。”这是来自武汉理发师宋忠桥的原话,他带着徒弟和理发工作来到驻地为吉林省医疗队队员免费剪头。
截至19日,吉林省已经先后派出十一支医疗队1020名医护人员驰援武汉,精兵强将加上“精良武器”,在疫情防控正处于严峻、胶着的对垒状态的时候,一定会打出一场硬核之战。
在通过前方对话采访后,《抗疫对垒战”:吉林超千名医护精锐会战武汉,必须要打赢!》和《吉林支援湖北医疗队大数据全扫描》两篇稿件中,我也度过了武汉工作的100小时。
此刻的武汉,仍然紧紧关闭着自己。
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小区门口保安拿着体温计一个个测量,人们互相躲避,火车停运,商场和公共设施都关闭着,这个城市像钟摆一样停在了某一刻。
可是我们的武汉,在认认真真地与这场疫情进行着勇敢的斗争。
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让这座城市好起来,活过来。
作为一名记者,我的武器,除了笔和电脑,还有信心和勇气。我能做的,就是深入战场,记录战“疫”的每一个瞬间,记录勇敢的白衣战士和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们和医护人员一样,和所有的武汉人一样,同呼吸,共命运。
天气渐渐转暖,开着窗子,风吹进来,我好像闻见了一点复苏的泥土香气。
天亮以后,一定会有好消息。(记者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