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歲的李玉院士又獲獎了。
幾十年來,他默默耕耘,攻克道道難關,在菌物基礎學和菌物工程學研究中成就輝煌﹔“桃李無言,下自成蹊”,他教書育人,言傳身教,培養了大批專業人才﹔他深入全國各地進行科技扶貧,讓小蘑菇撐起脫貧致富的大產業……
雖已年過古稀,但他精神矍鑠,始終活躍於教學、科研、扶貧的第一線,每年的工作碩果累累,成績斐然。
1944年,李玉出生於山東省濟南市。高中畢業后,他考入山東農學院(現山東農業大學)農學系植物保護專業,大學期間,一直是全優生。
“王清和老師教病毒學,嚴芝學老師講農病防治,孫少軒老師講昆虫學……”李玉忘不了讀大學時教過他的每一位老師。他說,自己之所以能夠在學術上取得一些成就,就是因為堅持了當年大學老師執著、嚴謹的學術精神。
李玉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參加全校大會,學校領導強調要大力培養農學專家。那時,坐在台下的李玉默默地想:將來,我有沒有可能成為農學專家中的一員呢?
理想的種子就這樣在一顆年輕的心中扎下了根。然而,現實與理想總是相去甚遠。
畢業后,李玉被分配到吉林省白城市的農科所工作。“去單位的路上,越走越荒涼,最后連一棟像樣的房子都看不到了。”李玉笑著談起往事。那時候的白城氣候惡劣,十年九旱,春秋風沙肆虐,鹽鹼成片,深冬滴水成冰,冷得讓人不敢出門。但艱苦惡劣的環境,並沒有讓李玉退縮,他堅持下鄉指導生產,在公社蹲點搞實驗。
善友大隊第四小隊是貧困村,社員每年都吃返銷糧。於是,李玉就在那裡辦起了農業科學實驗站,通過試驗、示范、推廣生產技術,把過去的大壟旱作變為畦田平播密植,通過增加植株和灌溉,提高了糧食產量﹔在以水田為主的紅石嶺大隊,李玉建議,將大水漫灌、秋天起壟的耕作方式改為秋冬灌水、春天起壟,平播后再起種,使保苗率大大提高。這些技術革新,在當地引起不小的轟動。
作為當時白城市農科所最年輕的技術員,李玉在各方面都十分活躍。他通過一場場科普講座,普及種植新技術,與那裡的農民、知青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這段10年的寶貴經歷,使李玉在艱苦的環境中得到了歷練,更為他日后的工作和生活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78年,研究生招生制度得以恢復,李玉成為了吉林農業大學與中國科學院聯合招收的第一批碩士研究生,師從著名菌物學家周宗璜。
然而,即將畢業之際,周老師卻因病離世。臨終前,周老師拉著李玉的手叮囑他,一定要把菌物研究繼續下去。那時候李玉才得知,世界上已發現超500種黏菌,但沒有一種是中國人命名的,這也是周宗璜先生一生的遺憾。
“您放心。我一定堅持到底!”李玉含淚下定了決心。
從此,他將研究“菌”作為終身奮斗的事業,真正踏上了菌物研究的拓荒與創新之路。
畢業后,他放棄出國機會,留校任教。為了採集優良菌種,制作新的菌物標本,李玉和學生們幾乎年年深入人跡罕至的地方考察。
一次,在俄羅斯西伯利亞的原始森林中,李玉和幾位學生正沉醉於難得的“菌物世界”,渾然不覺他們已身處險境,瞬間就被突如其來的蚊群叮得體無完膚。“那一刻,蚊群直往鼻子、嘴裡鑽,讓人無法呼吸。”李玉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后怕。
飽嘗艱辛的同時,也收獲了無限喜悅。經過努力,他和學生們獲得了1.2萬份標本與菌株,其中僅黏菌就有400多種,佔世界已知黏菌數的2/3,發現並命名36個黏菌新種,他因此成為世界上以中國人名字命名黏菌種名的第一人。
“周宗璜老師的夢想,我終於幫他實現了。”李玉激動地說。
雖然取得了這樣的成績,但李玉深感菌物學在我國起步晚,與發達國家相比存在很大差距。因此,加快培養大批菌物創新人才一直是他牽腸挂肚的事情。
面對沒有專業人員、沒有專業教材、沒有經驗可循的窘境,李玉硬是帶領學生挑起了建設我國第一個菌物專業的重擔。他們夜以繼日,培訓師資、編訂教材、完善教學內容……在較短時間內創造性地設立了菌類作物自主設置學科博士點和碩士點,用汗水和心血開創了菌物人才高等教育之先河。
幾十年間,李玉已培養出上百位菌物學方向的碩士、博士研究生,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成長為菌物產業的領軍人才或骨干力量。
採訪中,他用最朴實的語言表達著對學科的摯愛和對科技扶貧信念的堅守,講起鐘愛的事業,他的眼睛裡充滿著執著與自信。
“把蘑菇情結深植生命的修養,為蘑菇事業奉獻終身的自覺,在菌類天地間馳騁的自由,讓菇農致富奔小康的善良。”擺放在李玉案頭的一件石刻作品上,刻著這樣充滿詩意和激情的話,那是李玉的手跡。他說,這句話是寫給自己的,也是寫給學生們的。
記者手記:
做科研,就要咬定青山不放鬆、一顆紅心干到底,憑借一股子干勁韌勁,突破一個個瓶頸,甚至實現彎道超車、后來居上。從中國黏菌命名數量的零個,到發現命名36個新種﹔從專業人才短缺,到培養上百位菌物學方向領軍人才、骨干力量,李玉院士用幾十年的時間,最終打通了這條菌物研究的拓荒之路,這其中的付出與堅持令人敬佩。(記者 張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