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向北》是由中共吉林省委宣传部指导，吉林广播电视台联合吉林大学、吉林东北亚出版传媒集团有限公司、长春广播电视台摄制的27集大型系列纪录片，于2025年1月6日17：00在首届中国（吉林）真实影像大会举行首发仪式，吉祥新闻客户端首播，并于1月7日起，每周二21：00，吉林卫视播出。

2018年春天，在长春东中华路上的一家小咖啡馆里，宋振庭先生的二女儿宋芬对我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在外面喝咖啡。我说，宋老师，不知道您是坐公交车来的呀，您怎么不早说呢，我开车顺路就把您接来了。她说，什么宋老师，叫我芬姐；接啥接，坐公交挺方便！正是这第一次与宋家人的见面，我得到了《先生向北》一书需要的全部与宋振庭相关的照片。与芬姐见面后给我的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她的热情无法抵挡。

同年夏天，我在西安出差，接到了宋振庭先生大女儿宋森的电话，一下打了一个半小时。她说她的父亲就是一个小山丘，一生多有创造，但毛病也不少，不用美化他，千万别再往上面加一锹土。她跟我系统地交流对过去几十年的感受，饱含深情又谦虚、淡定、理性。这次与宋森女士的长电话给我的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她的轻利超出想象。

2023年春天，我去北京宋振庭家中，看望他的老伴宫敏章女士。100岁的她拉着我的手讲抗战，讲新中国成立，讲过往的岁月。然后让我看她的绘画作品，要给我送这送那。与宫敏章女士接触后给我的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她的纯粹不能复制。

热情无法抵挡、轻利超出想象、纯粹不能复制，这三个感受，其实在宋振庭身上都有体现，这也成为宋家的精神气质。触动我的是，这样的精神气质在如今不多见了。

那么，下一个“宋振庭”在哪里？

图1 宋振庭

图2 宋振庭、宫敏章夫妇

2020年末，手机上显示有一个从河南打来的陌生电话。接通后才知道，是《张伯驹传》的作者张恩岭先生打来的，他从长春出版社问到了我的电话号码。那时候他关于张伯驹的另一本专著《张伯驹十五讲》刚刚出版。他开门见山地说，最不喜欢把历史人物传奇化，而你在《先生向北》中把张伯驹处理的是得当的。但他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书中的一处值得商榷的地方。我告诉他，高度认同他关于张伯驹的写作态度。张伯驹有“民国四公子”之称，但“公子”并不等同于“公子哥儿”。“公子”更多地指向文采、人品和思想境界。同时，我对张恩岭先生指出的那一处问题表示热烈地欢迎，因为“准确”二字是对历史人物的呵护与尊重。

因为写了张伯驹，这几年就有很多人与我讨论他。他的爱情、友情、才情、性情，以及几乎将自己全部收藏捐献给博物馆的家国情。我注意到有人说：中国的文人再多，以后也不会再有张伯驹了。

真的不会有了吗？

下一个“张伯驹”在哪里？

宋振庭与张伯驹、潘素夫妇

2023年5月28日，根据《先生向北》改编的同名话剧在吉林大学首演，同名主题曲在校园里和朋友圈中响起、流传。由《先生向北》引发的“北上精神”也在不断地提炼和总结。2024年4月下旬，话剧经过精益求精地修改，复排后与观众又一次见面。匡亚明、唐敖庆、于省吾、高清海、余瑞璜、王湘浩等一大批知识分子一路向北、扎根东北的故事于舞台上再现，流淌进台下大学生的心里。

我注意到现场很多老师注视学生们的眼神都特别热切。我知道，他们爱他们的学生，可是他们也似在追问：下一个“匡亚明”在哪里？下一个“唐敖庆”在哪里？下一个“于省吾”“高清海”“余瑞璜”“王湘浩”……在哪里？

《先生向北》同名话剧 剧照

记得还是2020年的四五月间，我去看望吉林大学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哲学社会科学战略咨询委员会主任委员孙正聿先生。临别前问先生，现在正思考什么问题？他说，想的最多的是未来怎么办，得让哲学后继有人。2024年5月16日，吉林大学招生工作会议召开，孙正聿先生受邀参加。他在发言的时候，面对89所中学的校长，用左手把准备好的一本《先生向北》举过头顶，衷心期待众学子来吉林大学深造。

当看到那个画面的时候，我感慨良多，觉得孙正聿绝不仅仅是在为学校招几个学生鼓与呼，而是在召唤那些先生们的承继者。

2024年下半年，吉林广播电视台开始筹备拍摄《先生向北》系列纪录片。他们想把众多已经故去的先生用视频的方式还原，还原他们的形象，他们的声音，他们的精神，他们的思想。

把上世纪“先生向北”的一段历史文化图景挖掘了、描绘了、总结了，现在，也许召唤更有意义。这也成为我此次应电视台之约写这篇小文的动力。

下一个他（她），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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